教师是立教之本，行教之源，强国必先强教，强教必先强师。自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教师队伍建设卓有成效，新时代、新征程必须继续深化教师队伍建设改革，推动理论探索、政策探索、实践探索、加强理论创新、政策创新和制度变革，助力建成一支高质量教师队伍，为教育强国建设筑牢根基。2023年12月23日，由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与社会发展研究院主办，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政策研究院承办的“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论坛（2023）——教师政策分论坛”成功召开。本场分论坛以“新时代高质量教师队伍建设：探索与变革”为主题，邀请东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党委书记秦玉友教授、人社部中国人事科学院科研处处长黄梅研究员、北京师范大学教师教育研究所所长宋萑教授、首都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师专业发展系主任康晓伟教授、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教师研究中心负责人郝保伟副研究员、上海师范大学国际教师教育中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师教育中心李廷洲研究员参与分享和研讨。

金志峰教授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政策研究院副院长金志峰教授主持分论坛，介绍与会嘉宾并向各位专家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论坛主要环节分成专家发言和提问交流两个部分。各位嘉宾围绕着新时代高质量教师队伍建设的思想、理论、政策制度进行了精彩的分享和深入的探讨。

   秦玉友教授

东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党委书记秦玉友教授指出，当前义务教育均等化的实现，面临着三大任务。一是提高入学机会的方便性，补齐薄弱学校资源配置短板，优化、合理化教育资源配置标准的巩固性任务。当前义务教育入学机会普及了，但是机会的方便性仍然是个重大挑战，此外，在经费配置、课程与教材配置、教师专业发展等方面还存在不均衡的问题。二是推进指向教与学耦合的分层化、个体化教学，建立体现素质增值公平的教育评价制度体系，努力让同一阶段素质起点相当的个体在这个阶段得到大体相当的素质提升的前瞻性任务。秦玉友教授认为，我们应该讲好三个教育故事，一个是老师转变学习差的学生让他学好的故事，一个是老师不耽误好学生，促进好学生成为英才的故事，还有一个是教师不耽误大多数学生成长成才的教育故事。三是促进师资均衡，建立区域一体化教师劳动力市场的主导性任务。秦玉友教授认为，我们应该有一种均等化的师资配置思维，全面推进师资的均等化或者均衡，建立一体化的教师劳动力市场。师资均衡这一主导性任务的完成，需要大面积、大比例并且有非薄弱学校优秀教师参与的教师交流。

秦玉友教授认为，区域内、校际间教师校长特别是优秀教师校长大面积、大比例交流，可以推进区域内校际间师资均质化。但是在此过程中，要统筹考虑教师的“道德人”和“经济人”假设，既警惕泛道德主义，又要警惕泛经济主义。秦玉友教授认为，推动师资配置均等化可以动用两种政策工具。一是经济政策工具，建立区域内教师，特别是优秀教师，无障碍流动的一体化的教师劳动力市场。经济手段就是要保障教师流动过程中，教师无利益损失、无利益障碍。一方面补齐教师流动给教师带来的直接利益损失，比如去偏远地区的交通费；另一方面是对教师间接利益损失的补偿，比如有的老师流动到外地导致他们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家庭；再一方面就是对教师的激励性措施要有力、可持续，能够稳定地对老师产生吸引力，只有把直接的利益损失和间接的利益损失都补齐了，才涉及到政策的激励性。二是非经济政策工具，对教师进行适当和适度的行政动员和道德动员，让教师感觉到师资流动和教学有重要的社会意义，以满足教师的道德需求和社会责任感需求。

黄梅处长

人社部中国人事科学院科研处处长黄梅详细梳理了我国职称制度改革的发展历程、体系结构、运行机制和未来发展趋势。我国的职称制度诞生于计划经济体制下干部分类管理改革。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职称制度依次经历了以实行职务等级工资制为导向的专业技术职务任命制、以学衔制探索为导向的技术职称评定制、以职务管理为导向推行专业技术职务聘任制、以完善人才评价机制为导向的“职务管理”和“资格管理”两难选择阶段、以人才分类评价机制改革为导向的深化职称制度改革阶段五个历史阶段。

在阶段梳理的基础上，黄梅处长细致讲解了职称的体系结构和评审机制以及评审结果的使用。黄梅处长认为，总结我国职称制度演进的基本经验可以发现，明确职称是“职务”，还是“称号”、“资格”的功能定位是建构职称框架体系的基石和逻辑起点，职称框架体系调整、变化的动力主要来自干部人事制度和企业用人制度的综合配套改革。此外，职称制度的适用对象和范围在不同时期都有特殊的规定性，反映了其特定时期的发展需要，在改革过程中积累的宝贵经验是我们党在解放思想中形成的认识成果，为开创人力资源开发新局面、释放人才红利奠定了思想基础。

针对我国职称制度未来发展趋势，黄处长进一步指出，新时期我国职称制度的改革需要坚持同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相适应，坚持继承创新和与时俱进。职称制度改革，必须在继承的基础上，勇于创新；坚持妥善处理改革、发展与稳定的关系，正确处理各种关系，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坚持既定的改革路径，破“四唯”、立“新标”；坚持国际可比的理念，加强国际互认。

  宋萑教授 

北京师范大学教师教育研究所所长宋萑教授分享了其研究团队针对中西部高师院校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专业发展现状、问题与对策的最新研究成果。宋萑教授认为，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的专业水平是影响我国教师教育质量的关键因素；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队伍的专业发展与队伍建设；整体提升中西部师范院校办学水平是促进我国教师教育协同提质的必然要求。在此背景下，其研究团队通过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发现中西部高师院校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队伍发展还存在着诸如学历水平整体较低，教师自身学历提升需求较大；教师职称晋升较为困难；教师专业发展受限；学校的支持力度不足，教师队伍管理归属不清；地方政府对相关教师政策的落实程度较低等问题。

根据研究结果，宋萑教授提出了以下发展建议和举措：一是要进一步加快落实“师范院校协同提质计划”等相关政策，稳步提升中西部学科课教论教师队伍学历水平。例如，可以为中西部高师院校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提供攻读实践取向学位项目（如教育博士、教育硕士）的绿色通道，制定有针对性的学位培养方案与评价体系，采取远程授课、在线指导等方式在内的课程安排等。二是鼓励高师院校探索“双主体”管理模式，改革职称评价制度。例如，各师范院校以建设专业发展共同体为取向，探索成立二级教师教育机构（如教师教育学院），让不同学科的课程与教学论教师找到相互沟通交流的平台和组织；在评价权重上适当向教学与实践领域倾斜，以此激励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在师范生培养方面的投入；在职称评聘时应适当加强对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在数量上的倾斜。三是以信息技术为依托，搭建中西部高师院校与中小学协同创新平台。例如，建立大学与中小学的伙伴合作机制，使中小学成为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践行其研究成果的“试验田”；以循证理念为引领，构建由高师院校研究人员、中小学实践工作者以及地域教育行政干部组成的合作共同体研究队伍；鼓励高师院校和地方中小学建立以信息技术为依托的协同创新平台。四是不断优化职后培训的内容和方式，提升中西部课教论教师专业素养。例如，应加强对学科课教论教师科研素养方面的培训；加强对相关院校建设循证教学证据库的支持，鼓励高师院校积极营造鼓励和支持学科课程与教学论教师基于证据开展教学实践的文化氛围，并提供相应的制度保障。

康晓伟教授

首都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师专业发展系主任康晓伟教授在分享中提出：教师教育者如何将教师教育实践转化为教师教育知识、学科教师教育者如何在教育研究学术共同体之中不被边缘化甚至成为主流、教师教育者如何既能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教育学学者，同时又能对教师教育实践产生实质性影响，成为真正的“教师的教师”等教师教育发展过程中无法回避与亟待解决的理论与实践问题。康晓伟教授进一步从中国传统哲学“道法术器势”的哲学方法论中寻求对这些问题的解答。他认为教师教育者的“术”是教师教育者开展教师教育工作采用的“技术”、“策略”；“器”是实现教师教育活动所采用的实物性的材料，比如多媒体、微格教室等；“势”是为达到教师教育合目的性的种种内外部条件，如教师教育机构的资源配置和教师教育者个体主观能动性的发挥等。

对于教师教育者的“道法术器势”之间的关系，康晓伟教授认为，教师教育者的“道”是教师教育实践中的本质性的、根源性的、一般性的原理，它为教师教育者采取什么“法”、“术”、“器”以及运用什么“势”提供本体性的依据。教师教育者的“法”是基于“道”的“法”，需要在“道”的指导下运行。好的“法”又为教师教育者采用恰当的“术”提供某种原则性的、方法论的指导，根据具体的情景教师教育者采取恰当的“术”。“术”的实现又依赖于恰当的“器”，不然“法”的实现程度可能会受到限制。教师教育者的“道”、“法”、“术”的实现以及采用何种“器”，最终达成合目的性的教师教育实践，这又有赖于教师教育的“势”，即促成教师教育者的实践达成合目的性的外部条件。教师教育者的“道”、“法”、“术”、“器”和“势”展现了教师教育者从事教师教育知识生产与教师教育实践的不同维度、层次与内容。

基于以上分析，康晓伟教授进一步提出了“道法术器势”视角下的教师教育者专业发展路径：一是构建有助于“道法术器势”的教师教育者专业发展制度保障。例如，构建集学术学位与专业学位于一体的“教师教育学”学科制度；构建实体的教师教育专业机构，为其专业发展提供组织保障；营造教师教育文化氛围，为教师教育者专业发展实现“道法术器势”有机融合提供文化基础。二是教师教育者个人需要超越“道术法器势”的割裂，实现教师教育研究的双向融合。普通教师教育者需要体悟教师教育实践，促使“道”融合“法”与“术”。学科教师教育者要实现研究转型，促使“术”与“法”转向“道法术”的有机融合。

郝保伟教授

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教师研究中心负责人郝保伟教授做了“弘扬教育家精神 培养基础教育创新型教师”的主题报告。郝保伟教授先是回顾了习近平总书记概括的中国特有的教育家精神的六个方面：心有大我、至诚报国的理想信念；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的道德情操；启智润心、因材施教的育人智慧；勤学笃行、求是创新的躬耕态度；乐教爱生、甘于奉献的仁爱之心；胸怀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郝保伟教授认为，习近平总书记对教育家精神的总结，立意深远、内容丰富，是对教师、教师工作、队伍建设的最新论述，是教师队伍建设和教师专业发展的根本遵循与行动指南，为我们今后加强教师队伍建设指明了奋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注入了磅礴动力。

郝保伟教授认为，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是国家战略，培养创新型教师，是培养创新型人才的基础与关键，必须要以教育家精神“勤学笃行，求是创新的躬耕态度”为引领。基础教育是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基础与起点，没有创新素养的基础养成，就难以培养拔尖创新人才，没有创新型教师，就培养不出拔尖创新人才。这是培养基础教育创新型教师的逻辑基点。郝保伟教授进一步总结了创新型教师具备以下的认知特征、人格特征和行为特征。一是在认知特征方面，创新型教师的认知方式以创新性思维和发散性思维为主，认知风格上以场独立性为主。二是在人格特征方面，创新型教师独立性、好奇心较强，具有顽强的意志力、强烈的创新意识和勤奋的学习精神，对教育充满激情。三是在行为特征方面，创新型教师善于运用启发式教学，在师生互动上，鼓励提问，采取多元化个性化、开放式、挑战性的作业设计，鼓励探索与创新，激发学生内驱力和想象力。

郝保伟教授认为，培养创新型教师，在国家层面，需要加强顶层设计、系统思考，全面改革教师教育体系；在学校层面，在教师的教育教学实践中培养创新能力，建立激励创新的考核评价制度，创设鼓励教师创新的环境与氛围。具体而言，一是改革师范教育体系，重新定位培养目标，培养师范生的创新素养，调整完善师范教育课程及结构，创新教育教学方式方法，改革师范教育考试评价制度、考核评价制度。二要改革教师继续教育体系，将教师的创新能力、创新性教学等纳入继续教育目标与内容，完善多元化知识结构，跨界学习，拓宽视野，增强教师的研究素养、数字化素养。三是在教育教学实践中培养创新能力，开展创新教育，培养学生创新精神、创新能力，创新教育教学方式，创设宽容、民主、自由、平等、进取的班级文化与氛围。四是建立激励创新的考核评价制度，更新评价理念与目标，科学制定评价内容，采用多元化、综合化的评价方式。五是要创设激励创新的环境与氛围，营造宽容、民主、自由、平等、进取、竞争合作校园文化与环境，完善激励创新、知识产权保护、成果转化等相关体制机制。

  李廷洲教授

上海师范大学国际教师教育中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师教育中心李廷洲教授在其报告中，以强国语境下基础教育师资配置的概念、理论和政策逻辑为视角，从多个视角重新审视基础教育师资的“优质”和“均衡”。李廷洲教授认为，对于中国的基础教育师资是否“优质”和“均衡”的问题，从大数据的正面视角、调研分析的侧面视角、历史进程的视角和全球格局视角来进行分析会有不同的答案。我们亟需定位当下的发展形势，聚焦需要解决的具体问题，来建立一个评判的分析框架。目前，加快建设教育强国是我们回应基础教育师资优质均衡的一个最基本的背景。

李廷洲教授认为，对于“教育强国”我们可以有两种认识。一种是把它作为一种状态，即我们通过什么样的努力就可以建成教育强国。一种是把它当成一个动词，即我们以教育来强国，取决于我们教育能不能自主培养参与国际竞争所需的关键人才、作出对人类文明有推动作用的思想创新和科技创新、维护和扩大本国的理论优势、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在“强国”语境下，教育的“优质”不应该是基于某种静态标准，比如学历，因为学历的价值本身在稀释，而应该基于某种更加精准的尺度，比如学业水平和认知能力的相对位置。相应的，教师优质水平是要实现人才动态的竞争超越，在国际竞争中取得博弈的最后的胜利，这才是教育强国背景下，关于“优质”的理解。

此外，对于强国语境下的“均衡”。李廷洲教授认为，“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这与西方有着根本区别。社会制度的根本性质不一样决定了我们赋予教育的功能也不一样，不仅指向机会和过程的均衡，而且强调教育促进共同富裕的结果。“均衡”不能局限于县域，因为阶层决定的依据往往是高等教育，而优质高等教育资源的分配是以省为单位的。“均衡”也不能局限于某种静态标准，比如学历或高级职称的分布，而是高学历水平教师分布的均衡性。

在这样一个对优质均衡的理解下，李廷洲教授进一步思考了我国教师制度的设计和教师政策的基础。一是在强国背景下，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教师的任用方式。我们需要关注和回答的问题是，教师任用方式是任命的还是聘任的，任用主体是政府还是学校，法律适用是公法还是私法，底层逻辑是国家意志还是市场，财政负担是重还是轻，均衡程度是高还是低，队伍活力是低还是高。二是我们需要重新审视教师薪酬定价的逻辑基础。如果依然沿用市场作为教师资源配置的基础逻辑，那么教师薪酬定价依然是调节供需的关键变量，薪酬定价的目的是要由吸引足够数量的“达标”教师，转向吸引足够数量的“优质”教师。三是我们要重新审视教师教育体系。师范院校尤其是部属师范院校将培养教师作为主责主业，高水平综合院校参与教师教育成为主流。高水平师范院校和综合院校培养教师都可以吸引高学业水平的教师候选人，依托高水平学科培养优秀人才，并提升教师职业吸引力。

在专家分享后的提问交流环节，与会学者针对相关问题，与专家进行了进一步的深入交流探讨。最后，会议主持人金志峰教授就会议内容进行总结，金志峰教授指出，虽然时值寒冬季节，外面寒风摧树木，但是我们会场里暖意融融，仿佛人间四月天。今天的论坛是一场关于新时代高质量教师队伍建设政策研究的京师论剑，专家们精彩的分享与发言集中在宏观层面上的制度架构和精神引领、教师资源配置的优质与均衡问题、教师教育的队伍建设与专业发展问题三个方面，相信在党的全面领导下，各级政府、社会各界共同努力，和专家学者们的积极建言、献策下，我们一定能够建成一支新时代高质量教师队伍，筑牢教育强国根基，并就专家学者的精彩发言和智慧贡献再次表示感谢。